【秦衣同人】 青痕（八）
第八章：入戏
“秦衣，快点过来先给我上妆。”在秦衣即将要上台的那天，时墨依旧不改他那嚣张性子，习惯性对秦衣颐指气使。
可是今天的时间格外紧张，倘若秦衣依言先给时墨上妆，等到他自己时必定要手脚加快，难免会有疏漏。
时墨今天摆明了就是要给秦衣一个下马威，以此证明自己的权威。
秦衣对此自然心知肚明，不过他既不慌乱也不愤怒，这种刁难又不是一次两次了，他总能找到应对的办法的。
他瞥到师父朝这边走来的身影，微微扬声回应时墨：“师兄别急，虽然快要开场了，上个妆的时间还是有的。”
师父瞧见这边的动静，直接了当地给秦衣时墨下了指令：“直到你们师兄弟感情好。但今天是秦衣头一次上台，意义非凡，就先给自己上妆吧。”
时墨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：“是，师父。”
秦衣目的达成，不动声色眉眼低垂，还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无害模样。
上妆的程序秦衣再熟悉不过。
先是把调和完的底色油彩，拍到脸上，管你脸色好坏统统掩埋，再是腮红、敷粉、胭脂、画眼、描眉、最后用胭脂红画唇。一系列程序下来，男女老少千般面孔，都是戏里面那一张脸。
这样面目全非，秦衣反倒是乐于直视自己了，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。
“不错，倒是有了几分样子了。”镜面里映出师父的脸，橘子皮一样，皱纹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软塌塌地垂下来，而是被温和的笑支撑着。
可是师父到底是年纪大了，连笑容都有点力不从心，皱纹不听他的使唤，不尴不尬地僵在半空中，形成了完美的皮肉分离，笑容虚假。
秦衣没看见一样，自然地站起身谦卑地讲话：“都是师傅师兄提拔来的。”
“也不要妄自菲薄嘛。”师父别有用意地说，“我可是盼着你出息的，你可不是一般孩子。”
“那就承师傅吉言了。”秦衣为了让满脸油彩面目全非的自己显出笑模样，不得不加大笑的弧度。
一道虎度门，分隔两个天地。不论后台怎样乱七八糟，只要演员们身着锦衣华服往台前那方寸天地上一站，感受到的就只有光鲜亮丽，面对的就是光怪陆离。
再配上观众热切的喝彩，很容易把演员冲昏头脑，觉得天地皆在我脚下。
师父是这样形容台上的滋味的，秦衣少时不明所以，如今才开始慢慢领教其中滋味。
大幕拉开，秦衣身着春香的丫鬟服饰，和时墨扮演的杜丽娘就亮了相。
秦衣毕竟年龄尚小阅历有限，哪怕平日里称得上心机深沉处变不惊，头一次看见底下注视自己的眼睛不带任何其他意味的时候，也免不得小小地怔愣一下。
时墨不顾秦衣的状况，他巴不得秦衣出洋相呢，于是直接开始：“进得园来，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。”
秦衣也对得起自己苦练那么多年的底子，适时进入状态接上念白：“这是金鱼池。”
“踏草怕泥新绣袜，惜花疼煞小金铃。”
“春香。”
“小姐。”
“不到园林，怎知春色如许——”
“便是。”
便是，便是了。不到园林，不知春色如许；不入戏中，不晓其中意。秦衣打死也想不到，冷心冷肺了这么些年，竟然被台上方寸天地迷了眼。
游的是杜丽娘的园，惊的，竟是他死水一般的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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